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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我们在这儿待到晚上?”越临问他。
楚寒今左右看了看,说:“别人做法事,我们就这么站着看,似乎也有些奇怪。
” 正好,有人喊:“卢老爷的棺材要挪个地儿,哪位兄弟过来帮帮忙?” 越临看了一眼,上前搭了个把手,挪完棺材后,被管事的握住手连连感谢:“辛苦了辛苦了,留下来吃顿宵夜吧?” 小户人家请不起帮佣,家里出了事,过来帮忙的都是左邻右舍,自然要请他们留下吃顿饭。
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待到晚上。
楚寒今心中了然,扫视左右后迈步走入灵堂。
这两天死的人太多,城里的道士忙不过来,只有一位道童在敲锣念经,满头大汗。
道童抬头,看见白衣飘飘的楚寒今走近,单手还牵着一个小孩儿,正有些疑惑,楚寒今说:“在下是修士,来帮忙为卢老爷诵咒祈福。
” 道童连忙点点头:“请坐请坐!” 道修不分家,修士比道士还要高级更多,楚寒今对着道童一笑,春风拂面。
便娴熟地翻开了经文,手执灵器拨弄,闭上了眼默默诵读经文。
越临在院子里打杂,袖子扎在手臂,刚赶了两头羊进圈,发缕贴在了耳鬓,浑身充斥着劳作之后热腾腾的气息。
他走近,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,往楚昭阳嘴里塞。
楚昭阳一口咬进去,觉得好甜,便抬手扒拉他的手指,从掌心翻出几颗蜜枣。
“天要黑了。
”越临说。
“有什么异常吗?”楚寒今想问有没有可疑人等出现。
毕竟,如果真要杀卢少爷,再怎么也得过来踩踩点。
越临摇头,有人喊:“越子,过来帮忙抬抬纸钱。
” 语气十分熟稔,显然一下午跟他关系还混的不错了。
越临将最后一颗枣送到楚昭阳嘴里,拍了拍手:“我先过去了。
” “……” 楚寒今垂眼,手指覆上纸张翻到下一页。
到傍晚时,卢少爷果然拉住他:“仙爷为家父祈福了一下午,也留下来吃顿饭吧?” 合情合理,楚寒今点头:“那就打扰了。
” 晚餐吃的不算豪华,但也算丰盛。
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,越临跟楚寒今坐在一排,楚昭阳垫着脚快爬到桌上去了,屡屡被抱下来。
楚寒今刚往他嘴里送了块肉,余光里的墙头上,倏忽闪过一道漆黑的身影。
楚寒今停下筷子,侧头,越临端着酒杯,不出意料和他对视。
——有人来了。
其他人不似他俩敏锐,都在吃饭,卢少爷不住道谢:“谢谢各位,谢谢各位,没有各位的帮助,今天真要忙不过来了!” 在桌面之下,越临跟楚寒今碰了碰手指。
楚寒今道:“一会儿抓现行吧。
” 越临垂眼,也默不作声点了点头。
“各位,今天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,辛苦大家一整天,该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吧。
”卢少爷举起一杯酒。
有人说:“你也休息!我看自从老卢出事,你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,不要太难为自己。
” 卢少爷苦笑:“我不能休息,今晚,还得给父亲守灵。
放心,我没事儿的。
” 左右的人点了点头,都是亲朋好友和一条街的街坊邻居,吃完饭,其他人也在卢少爷的灵堂前坐了坐,但随着夜色加深,纷纷起行离开了。
卢少爷一一送客,回院子里看见楚寒今和越临:“二位也回去休息吧?辛苦一天了,余下的事我能应付得来。
” 楚寒今找了个借口:“夜间诵咒,亦不能停。
那位道童去休息,那就由在下来持咒好了。
” “这,未免太麻烦您……” 楚寒今眉眼仙姿,很有说服力,他便重重点了点头:“谢谢仙爷。
” “不用谢,尊父出租院落,暂时收容在下和道侣,也还未曾答谢。
”客气一番后,楚寒今坐回了灵堂前,念咒诵读。
卢少爷特意端来了茶水,礼节十分周全。
越临便跟着在旁边坐下。
他怀里抱着楚昭阳,小孩儿不能熬夜,趴在他怀里两手捏紧衣裳,很快就呼呼大睡过去。
夜深人静,只有法器时不时敲击的响声。
卢少爷跪在灵前,不间断往铜盆里烧纸钱。
到子时,铜盆里漆黑的余烬突然腾起一股明火,蹿得老高。
情形诡异,卢少爷脸色惶然,连忙磕头:“父亲,父亲!是孩儿的错,孩儿没能给你报仇!” 他接二连三地磕头,楚寒今看了一眼越临。
越临明白楚寒今的意思,将球球轻轻放到椅子里。
围墙上响起了乌鸦的叫声,一团黑影停留,穿着长衣,像极了棺材里的寿衣。
卢少爷怔怔地看着围墙上的黑影,喊:“是父亲吗?” 对方静默不语。
气氛十分诡异。
卢少爷得不到回应,被悲伤摄住了心魂,大步朝着黑影跑去。
黑影落到了地上,确实是穿着寿衣的人无疑,脸上笼罩着一层一层的黑气。
换作平时肯定有人大呼闹鬼,可这卢少爷不惧神怪,胆子大,对着影子磕了几个头:“父亲,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凶手是谁?” 黑影往门外走。
卢少爷站起身跟了上去,因跪得太久膝盖软跌了一跤,步伐跌跌撞撞。
楚寒今刚出声提醒:“公子。
”拿起桌上的佩剑准备追上去,墙头却又闪过另一道身影,似乎埋伏了挺久,发出一声很浅的气息。
此人非常隐蔽,楚寒今注意到了,那寿衣幻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,依然装神弄鬼大步朝门外飘去。
不是他的同伙? 那这人是谁? 叛逃修士? 来不及细想,卢少爷跑得很快,顷刻间跑到了门口的照壁之后。
视野短暂被遮掩,楚寒今刚出门,听到一声惨叫:“啊——” 飞奔出去,黑影亮着一把雪白的尖刀,正要往卢少爷脖子处割。
楚寒今的剑飞快钉过去,将对方兵器打落,铿锵一声。
对方愣了两秒,注目楚寒今。
楚寒今拈起一个擒贼的法决,对方立刻明白楚寒今是修士,骤然间剑光大盛,对撞的法决映亮了街道。
对方目的是杀卢少爷,同时不能暴露自己,此时剑法找找狠毒。
楚寒今挡掉他好几个杀招,单手扼他手腕,送出声音:“你还不停下来!” 这一声,让这人手脚一顿,呆在原地。
与此同时,角落响起动静:“杀人凶手抓到了!” 一个中气十足的低音。
那墙上的黑影跳了下来,将伪装一扯,黑衣飘飘,赫然是城内叛逃修士的使君。
看到他那一瞬间,楚寒今手腕发麻,被这凶手拼命震开。
凶手额头冷汗涔涔,调头要逃走。
这能不逃? 情况摆明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! 有人故意蹲他! 他要走,那叛逃使君快步上前,一把扣住凶手遮脸的面罩哗啦撕扯开来,月光底下,正是镇守修士申纪错愕的脸。
“好啊,果然是你!”使君紧紧抓着他肩,出声大吼,“杀人凶手抓住了!杀人凶手抓住了!” 他大声叫嚷,不用说,目的便是喊出周围百姓当场对峙。
申纪脸色惨白,实在挣脱不掉,眼看街道开灯出门的声音越来越多,他猛地看向巷子内:“先生救我!” 他说话都快破音了;“先生救我!!” 楚寒今转向巷道内,只看到一道飘然离去的青衣,这一瞬间,楚寒今脑子里一片空白,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。
他抓住申纪的衣领:“那个人是谁?” 申纪要疯了:“先生,先生……是他给我出的主意,他让我杀人的!” 他跪了下身,满脸颓然,像是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,眼球灰白,下颌淌着冷汗。
举着火把的百姓陆陆续续往这边走来,衣衫不整,似乎刚睡醒。
楚寒今脑子里飞快运转,像是关节打通,嘱咐越临:“你把他俩都抓起来,先别公开凶手!” 越临:“嗯?” “尽快!我一会儿跟你解释。
” 说完,他脚尖点地,快步朝青衣离开的方向追去。
越临磨了磨齿尖,侧头看向那位叛逃使君。
那使君皱眉,对楚寒今的话颇感意外,“你能抓我?真是狂妄!” 不过话音刚落,就被一道咒印拍中胸口,眼前一黑,跪倒在地。
越临反手再打晕申纪,一手一个,挟着二人起身踏上墙壁,飞快离开了这条街道。
只留下被动静惊扰出门的百姓,举着火把汇集在一起,不明所以地看着漆黑的街道。
- 巷道内漆黑幽深。
楚寒今点地飞奔,追寻那截消失的青衣。
他脑中澄明如镜,先前不解的一切解释得通了。
镇守修士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、堂而皇之杀人?而叛逃修士又正好猜中凶手、冷眼看对方杀到这风暴的中心? 这一切巧合到令人诧异。
巧合太多,则证明这两方冲突,一定有第三个人从中作梗。
而这个人就是白孤。
……至于白孤为什么要撺掇他们起争执, 帮助一群叛逃修士争夺城池的占有权? 不可能。
这对他有什么好处? 他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。
那就是引起暴.乱。
镇守修士杀人,城内百姓造反,投向叛逃修士那群魔修。
此事如果广泛传播开来,荣枯道必然颜面无存。
他们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,一定会派遣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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